不过话说回来,他们那个农村小学,根本就没有算盘高手,会的也就这点皮毛,他想学,都没处学去。

汪学正刚刚一直都很冷静,等大家重新坐好,便问到关键处,

“赵郎君是否知晓那位道君,有何道号,抑或是真实姓名?”

这点苟超也早就想好了,去年做麦芽糖就推说是老道士教得,这会儿又是算盘,以后还不知道有什么呢。若是说不知其姓名就怕老有人揪着不放,不如编遭一个,谁要好奇,就自己查去。

“我问过他好几回,他原本不肯说,后来被我磨的不耐,就说是华景润。”

“华景润?”

刚一直再说算盘,苟超就想起了数学。这科目一直是他比较爱学的学科,还读过一些关于华罗庚、陈景润的小故事。尤其是陈景润,听他那个数学老师讲,说是人家当年为了证明“12=3”写了满屋子草纸,收拾好后,装了两麻袋呢。

“清远兄可曾听过?”

杨博士想了半晌,终是摇摇头,说道,

“现下享誉盛名的道法大师,无非孙、王、刘、袁四位真人。而茅山、楼观两派,也无华姓高士,想来是隐修一派。”

李家王朝得了天下,为能有门煊赫的祖宗,好彰显其显贵身份,便追认了老子。

老子乃道家先祖,道教也自然成了李唐的国教。

虽然佛教经过上百年的传播,势力不断壮大,在民间已经能和道教分庭抗礼,但在士人之间,尤其是当了朝廷命官的士人,却已入道为荣,哪怕不入道门,也爱给自己取个道好。

是故,汪、杨二人虽不是道士,可对各道教门派的掌门,道家的大德高士都有所耳闻,毕竟,上有所好,下必甚焉。

谈论了一会儿子虚乌有的道士,杨博士还是聊胜于无地问起苟超算盘的具体用法。

二蛋虽然聪明,但仅学了一天,在家时还打得好好的,被夫子一问,就紧张地什么都忘了,只一下一下地拨下面的珠子,说什么“这是一,这是二”。

正所谓,外行看热闹,内行看门道。

杨博士接触算学几十年,哪怕二蛋仅仅简单地拨弄,刹那间也好似抓到了一点门径,就剩一层窗户纸。

“这是个位,这是十位、百位、千位、万位,以此类推,反正柱儿越多,‘位’越高。下面的一个珠是‘一’,上面的则是‘五’,上下加一起就是‘九’,待再多个‘一’,就要进位。”

说完,苟超还给他二人演示了从‘一’加到‘十’地算法。

“妙,妙,妙不可言,妙不可言啊!”

中古时期的读书人还不像明清后期那么轻视算学,大多数自幼学习,都对这一行有所了解。

汪学正看得两眼发直,口中不停赞叹,反倒是一直看重算盘的杨博士,仍是紧锁眉头。

“大郎可否让吾一试?”

苟超连忙狗腿地双手奉上。

杨博士一边按演示的方法重新算了一遍,一边咬牙沉思。

“不对,不对……”

汪学正也不打扰,从他手里接过算盘,自顾自地体验,嘴里还是不停地赞叹,

“妙极,妙极!”

苟超陪着他俩也不无聊,一会儿看看这个,一会儿看看那个,觉得他二人的表情挺有意思。

“大郎,汝可否确定,那华真人的算盘就是如此模样?”

沉吟半晌无果的杨博士,无奈对苟超又是一问。

这下还真问着了,苟超他们上小学学算盘时,让人手准备一个。他家根本没有,还是他大伯去给借了一个。

等到上课时,苟超发现全班就只有两人与他的算盘一样,其中之一就是老师。

他老师那个,是个巨大的挂式教学算盘。据说是教育经费有限,已经用了很多年,是个老式的。

而其他同学用的都是新式,不过那种都不耽误用,老式的不过浪费两个珠而已。

“好像不太一样,老道那个,上面与下面各多一粒算珠,我嫌做起来费事,也没什么用,就给改了。”

看他在那纠结,苟超索性说起了老式算盘的模样,没准‘老古董’就喜欢老式呢!

“各多一颗?”

杨博士又把算盘拽了回去,重新沉吟起来。

“多一颗,上面就是‘十’,下面就是‘五’…”

“上‘十’下‘五’,就是‘十五’”

“十五”,“十五”

“再加‘一’便是‘十六’——”

“合该如此!合该如此!”

杨博士一拍大腿,竟是兴奋地蹦了起来。